第028章 迷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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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28章 迷茫
也只是看了一會兒, 長公主就隨意坐下，她仰頭看著淩悅，見對方還盯著夜空不放, 眼中的笑意也藏不住。
“你不許願嗎？就算流星劃過也無妨。”
淩悅發覺人已經坐了下來, 她自是有願望的，還不止一個，終歸到底她就是不想重走前世的老路。
心情又變得沈重起來, 淩悅又想起自家姐姐的事, 神色嚴肅請求：“臣有一願, 想請公主實現。”
陸姀不愛聽她自稱臣, 明明近在咫尺卻像遠在天涯。
輕拍身旁的位置, 又細心替淩悅拂去其上的泥沙, “坐。”
淩悅有些猶豫, 但見月色下長公主的臉越來越黑，她不敢拖延聽話坐在對方身邊。
如此陸姀才算滿意地點頭, 她看著夜空出聲：“說。”
兩人距離如此近，能嗅到對方身上淡淡的梅花香氣, 這樣的香氣總是讓她想起幾段纏綿的時光。
冷靜時想起總是太過荒唐, 淩悅連呼吸都放輕了幾分。
她也學著長公主的模樣擡頭去看天上的星星，聲音放得很輕很輕：“想請公主照顧一下臣的姐姐，淩家突逢變故，她一個人頂不住之後的狂風驟雨，而我要隨您出征, 也顧不上她。”
淩悅有些忐忑，她覺得自己有點恃寵而驕了, 這個說法也並不準備，她同殿下只是單純的利益互換, 哪有什麽寵不寵的，應該叫做得寸進尺。
可夜晚太過安靜，一片沈默中淩悅甚至能聽到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聲。
她終於望向身邊的人，可天色愈沈，她已經看不清對方的面容。
恍惚間有些慌亂，她並不怕黑，但是這種漸漸看不見的情況她卻是怕的，好像回到了失去雙眼的那一日。
那日她睜著眼拼命想要看清，卻阻止不了視線愈加模糊，最後眼前所見都只剩下模糊的輪廓，再之後輪廓也消失只剩下一片黑暗。
她在這片黑暗中踽踽獨行許久，直到一場大火將她所有的不甘和怨恨燒成灰燼。
淩悅忍不住渾身顫抖，今生她過得太安然，都要忘記她是從烈火中爬出來的厲鬼。
“你怕黑？”
一束火光點燃夜晚，也照亮了淩悅的臉，溫柔的聲音帶走了淩悅的胡思亂想，暖黃的燭光跳躍，似在跳著歡快的舞蹈。
淩悅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燈籠，燈籠的光芒剛好將兩人包圍，是這天地間不一樣的景色。
燈籠移開，她看到長公主那張含笑的臉：“現在如何？可還怕？”
“……不怕。”
這一刻，長公主是比燭光與星空更亮眼的存在。
陸姀提著燈籠，也不知是喜是怒：“又是為她人求我，那你自己呢？”
自己從未在淩悅的考慮範圍之內，這樣一想她總是活在別人的願望裏。
她自己想要什麽？
淩悅遇到了難題，她希望蓉朝安穩，希望淩雅王瀾還有文鳶鳶這些人不再重蹈覆轍，還有。
她看向身邊之人，身邊之人也看向她，長公主的眼睛裏只有她的影子。
這能不能算是幽會？
淩悅覺得自己的想法太過大膽，她不敢表現出來。
陸姀此舉也不是逼她交出一個答案，只是提醒提醒，讓淩悅意識到這個問題。
她輕輕晃了晃手中的燈，“你所說之事我自有安排，你安心隨我南下便是。”
淩悅見她答應，內心的喜悅暫時趕走了迷茫，“t謝殿下。”
不過這燈籠從哪變出來的？
這荒郊野嶺的哪來的燈籠，莫非對方一開始就藏好的？
“這燈籠？”
陸姀將手中燈籠往上提了一點，像是在展示：“你很奇怪？”
淩悅點點頭又搖頭，如果長公主一開始就打算來看夜景，那麽這一手準備就不奇怪。
似乎越來越冷了，淩悅見長公主穿得單薄，忍不住看向自己的衣裳。
在她糾結時，長公主輕笑一聲講起了故事，帶著淡淡思念的聲音有些傷感：“這是母親留給我的，她說若是想念了就點燃這盞燈籠。”
淩悅頭皮發麻，她沒想到會勾起對方的傷心事，可這燈籠的款式普通，實在不像是宮裏出來的。
不過長公主的身世也不是秘密，但她站得太高，如今的人們只能看見她的成就，再無人想起她艱難的過去。
又到了該哄人的時候，淩悅十分窘迫，她深思熟慮之後吐出四個字：“殿下節哀。”
這呆模樣反而將陸姀逗樂了，但也就笑了一下隨即又沈寂下去。
燭光似乎感受到主人的心意，它的火焰安分了許多。
沈默，又是該死的沈默，淩悅總覺得自己該做些什麽。
她老說王瀾是蠢貨，如今看來她才是足足的蠢貨，竟不知該說什麽。
淩悅真想狠狠抽自己一巴掌，然後對那不爭氣的嘴巴說要你何用。
思緒回到了很遠的地方，陸姀很少想起那些不在的人，畢竟那些人大部分都是她殺的。
也很少想起母親。
那是一個很溫柔的女人，對誰都是淡淡笑著，而且吹笛子吹得很好。
耳濡目染之下，陸姀也很擅長吹笛，只是她已經很久沒吹過了。
可深宮中不需要這麽溫柔的人，你不能是真正的溫柔，當危險降臨時根本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。
陸姀嘆了一聲：“不知為何，在你身邊總是想多說幾句。”
淩悅的心突然靜了下來，這句話仿佛在說：你於我而言是特別的。
一點小小的欣喜在心間劃過，快到淩悅無法捕捉。
她看著長公主的側臉入了神，反應過來時才覺自己冒犯，垂眸輕語：“殿下若不嫌棄，臣可以當您的傾聽者。”
陸姀笑了，她打趣道：“如今你倒不怕了？”
所謂債多不壓身，反正再多的債她也只有一條命賠，總而言之，淩悅開始擺爛了。
雖然如此，被人看破了心思還是有些尷尬，她不自然地笑笑：“殿下說笑了。”
陸姀在這裏沒有捉弄人的心思，嘆息一聲，思緒又飄回過去。
先帝多子嗣，有時候孩子站在跟前她自己都認不得，陸姀就是其中之一。
那時的皇宮不像現在這樣空蕩蕩的，妃嬪、皇子和公主不計其數。
陸姀也認不全這些兄弟姐妹，最大的那些已經成親有自己的子嗣。
這些都不重要。
小時候的陸姀就表現得和別人不一樣，她喜愛爬樹，一點沒有公主的樣子，還時常爬到屋頂把母親和伺候她的小宮女嚇得半死。
她喜歡坐在屋頂看天空，屋頂上看到的天空很大，沒有墻隔著。
母親拿她沒辦法，只能吩咐人搬了梯子，然後她自己也爬了上來。
身為妃子，這實在太過，但母親不受寵所以無人會在意。
母親坐在她的身邊，聲音如春風般輕柔：“姀兒為何喜歡這裏？”
陸姀指著頭頂，恰巧有一團白雲飄在她手指的地方。
小時候的她便不愛笑，可稚嫩的臉擺出怎樣老成的模樣都只是可愛而已。
可母親誤會了她的意思，笑著摸摸她的小腦袋：“姀兒喜歡雲？”
陸姀只是搖頭，她的視線躍過一座座高墻，似乎有些困惑：“母妃，我什麽時候能夠出宮呢？”
頭上的手頓住，陸姀被人攬進懷裏。
“等姀兒長大就好了，母親會看著你的。”
陸姀雖然早慧，終歸到底還是一個孩子，她往母親的懷裏鉆了鉆，輕輕閉上眼。
她以為這樣的事會是尋常，也知宮內兇險。
有時也會不理解，因為先帝薄情，爭來爭去也爭不到一份長久的寵愛，何必為了這點微不足道的寵愛互相傾軋。
她看不上這些人，可她看不上的這群人卻毀了母親。
“只不過暫時的側目就引了人嫉妒，在我母妃常吹的笛子上抹了藥，但是中毒的人卻是我，而太醫院的人受了指點不給醫治。那日大雪，母妃抱著我求先皇。”
“她在大雪中跪了足足一日，呵，最後也沒見到先皇的面。”
“最後她用了一個蠢辦法，用自己的命換回了我的命。”
陸姀的聲音平常，說到最後竟像在講其他人的故事。
此時淩悅能做的唯有傾聽。
這一路走來該是有多不容易，淩悅根本就不敢想，她想起了自己的娘親，可對方早逝，記憶模糊。
“我似乎有些啰嗦了。”
陸姀的聲音帶著歉意，淩悅趕忙道：“並沒有！”
往事太過傷感，陸姀很少想起來，她覺得有些困倦，又變得有些脆弱，看著淩悅時眼裏似有祈求：“我累了，我能靠著你嗎？”
淩悅僵住了，殿下之命不敢不從，不過靠在肩頭會不會比較硌人。
“殿下若是困，睡臣腿上也無妨。”
話說出口淩悅就麻了，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說出這種話。
正在她窘迫懊悔時，腿上輕輕一重。
頓時淩悅什麽動作都不敢有了，她不敢向下看，只敢擡頭看星星，一邊看一邊想：星星真美，還挺熱的。
淩悅感覺自己的思緒很亂，星星怎麽會是熱的，明明腿上才熱。
終於鼓起勇氣往下看，卻發現對方已經睡著了。
淩悅不敢再動了，她將長公主手中的燈小心抽出，可才舉了一會兒她也困了。
迷迷糊糊將燈籠熄滅，淩悅想將人帶回城裏，可困意排山倒海，她終究還是閉了眼。
閉眼之前她費力脫了自己的外衣蓋在長公主身上，如此才認命睡去。
在她沈睡不久陸姀便睜了眼，此刻的她哪有什麽傷感和脆弱。
她看了看身上蓋著的衣服，眸中淌過笑意，小心起身後看著睡得死沈的淩悅笑：“一點防備都沒有，看來是很信任我。”
“主人，淩覆一事已有眉目。”
聲音從黑暗處傳來，而陸姀並不意外，她像尋常那般冷漠，收起了所有笑容：“說。”
“淩覆在出發之前與五公主見過面。”
陸薇瑩？
陸姀差點都要忘掉這號人，果然忽視會釀就大禍。
暗處的聲音還在繼續：“淩將軍所中之毒是前朝的斷腸毒，前惠妃常用的毒藥，惠妃住過的宮殿有被人翻動的痕跡。”
陸姀差不多了解，“你下去。”
“是。”
一切寂靜之後，陸姀嘲諷似地笑了一聲。
見淩悅睡得很香，她忍不住上手捏住對方的臉，笑容真切許多：“傻丫頭，怎麽什麽都信。”
見人睡夢中皺眉，陸姀又放開自己的手。
她嘆了一聲：“罷了，信我也無妨。”
隨即她將人抱了起來，一路往回走。
陸姀覺得自己很是奇怪，這附近有她的地宮，她本可以一個人來，不知為何叫上了淩悅。
但這處比較要緊，她心有顧慮，才會使手段將人迷倒。
只是如今人在懷裏，她已經分不清自己的目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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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只是看了一會兒, 長公主就隨意坐下，她仰頭看著淩悅，見對方還盯著夜空不放, 眼中的笑意也藏不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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淩悅發覺人已經坐了下來, 她自是有願望的，還不止一個，終歸到底她就是不想重走前世的老路。
心情又變得沈重起來, 淩悅又想起自家姐姐的事, 神色嚴肅請求：“臣有一願, 想請公主實現。”
陸姀不愛聽她自稱臣, 明明近在咫尺卻像遠在天涯。
輕拍身旁的位置, 又細心替淩悅拂去其上的泥沙, “坐。”
淩悅有些猶豫, 但見月色下長公主的臉越來越黑，她不敢拖延聽話坐在對方身邊。
如此陸姀才算滿意地點頭, 她看著夜空出聲：“說。”
兩人距離如此近，能嗅到對方身上淡淡的梅花香氣, 這樣的香氣總是讓她想起幾段纏綿的時光。
冷靜時想起總是太過荒唐, 淩悅連呼吸都放輕了幾分。
她也學著長公主的模樣擡頭去看天上的星星，聲音放得很輕很輕：“想請公主照顧一下臣的姐姐，淩家突逢變故，她一個人頂不住之後的狂風驟雨，而我要隨您出征, 也顧不上她。”
淩悅有些忐忑，她覺得自己有點恃寵而驕了, 這個說法也並不準備，她同殿下只是單純的利益互換, 哪有什麽寵不寵的，應該叫做得寸進尺。
可夜晚太過安靜，一片沈默中淩悅甚至能聽到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聲。
她終於望向身邊的人，可天色愈沈，她已經看不清對方的面容。
恍惚間有些慌亂，她並不怕黑，但是這種漸漸看不見的情況她卻是怕的，好像回到了失去雙眼的那一日。
那日她睜著眼拼命想要看清，卻阻止不了視線愈加模糊，最後眼前所見都只剩下模糊的輪廓，再之後輪廓也消失只剩下一片黑暗。
她在這片黑暗中踽踽獨行許久，直到一場大火將她所有的不甘和怨恨燒成灰燼。
淩悅忍不住渾身顫抖，今生她過得太安然，都要忘記她是從烈火中爬出來的厲鬼。
“你怕黑？”
一束火光點燃夜晚，也照亮了淩悅的臉，溫柔的聲音帶走了淩悅的胡思亂想，暖黃的燭光跳躍，似在跳著歡快的舞蹈。
淩悅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燈籠，燈籠的光芒剛好將兩人包圍，是這天地間不一樣的景色。
燈籠移開，她看到長公主那張含笑的臉：“現在如何？可還怕？”
“……不怕。”
這一刻，長公主是比燭光與星空更亮眼的存在。
陸姀提著燈籠，也不知是喜是怒：“又是為她人求我，那你自己呢？”
自己從未在淩悅的考慮範圍之內，這樣一想她總是活在別人的願望裏。
她自己想要什麽？
淩悅遇到了難題，她希望蓉朝安穩，希望淩雅王瀾還有文鳶鳶這些人不再重蹈覆轍，還有。
她看向身邊之人，身邊之人也看向她，長公主的眼睛裏只有她的影子。
這能不能算是幽會？
淩悅覺得自己的想法太過大膽，她不敢表現出來。
陸姀此舉也不是逼她交出一個答案，只是提醒提醒，讓淩悅意識到這個問題。
她輕輕晃了晃手中的燈，“你所說之事我自有安排，你安心隨我南下便是。”
淩悅見她答應，內心的喜悅暫時趕走了迷茫，“t謝殿下。”
不過這燈籠從哪變出來的？
這荒郊野嶺的哪來的燈籠，莫非對方一開始就藏好的？
“這燈籠？”
陸姀將手中燈籠往上提了一點，像是在展示：“你很奇怪？”
淩悅點點頭又搖頭，如果長公主一開始就打算來看夜景，那麽這一手準備就不奇怪。
似乎越來越冷了，淩悅見長公主穿得單薄，忍不住看向自己的衣裳。
在她糾結時，長公主輕笑一聲講起了故事，帶著淡淡思念的聲音有些傷感：“這是母親留給我的，她說若是想念了就點燃這盞燈籠。”
淩悅頭皮發麻，她沒想到會勾起對方的傷心事，可這燈籠的款式普通，實在不像是宮裏出來的。
不過長公主的身世也不是秘密，但她站得太高，如今的人們只能看見她的成就，再無人想起她艱難的過去。
又到了該哄人的時候，淩悅十分窘迫，她深思熟慮之後吐出四個字：“殿下節哀。”
這呆模樣反而將陸姀逗樂了，但也就笑了一下隨即又沈寂下去。
燭光似乎感受到主人的心意，它的火焰安分了許多。
沈默，又是該死的沈默，淩悅總覺得自己該做些什麽。
她老說王瀾是蠢貨，如今看來她才是足足的蠢貨，竟不知該說什麽。
淩悅真想狠狠抽自己一巴掌，然後對那不爭氣的嘴巴說要你何用。
思緒回到了很遠的地方，陸姀很少想起那些不在的人，畢竟那些人大部分都是她殺的。
也很少想起母親。
那是一個很溫柔的女人，對誰都是淡淡笑著，而且吹笛子吹得很好。
耳濡目染之下，陸姀也很擅長吹笛，只是她已經很久沒吹過了。
可深宮中不需要這麽溫柔的人，你不能是真正的溫柔，當危險降臨時根本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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淩悅的心突然靜了下來，這句話仿佛在說：你於我而言是特別的。
一點小小的欣喜在心間劃過，快到淩悅無法捕捉。
她看著長公主的側臉入了神，反應過來時才覺自己冒犯，垂眸輕語：“殿下若不嫌棄，臣可以當您的傾聽者。”
陸姀笑了，她打趣道：“如今你倒不怕了？”
所謂債多不壓身，反正再多的債她也只有一條命賠，總而言之，淩悅開始擺爛了。
雖然如此，被人看破了心思還是有些尷尬，她不自然地笑笑：“殿下說笑了。”
陸姀在這裏沒有捉弄人的心思，嘆息一聲，思緒又飄回過去。
先帝多子嗣，有時候孩子站在跟前她自己都認不得，陸姀就是其中之一。
那時的皇宮不像現在這樣空蕩蕩的，妃嬪、皇子和公主不計其數。
陸姀也認不全這些兄弟姐妹，最大的那些已經成親有自己的子嗣。
這些都不重要。
小時候的陸姀就表現得和別人不一樣，她喜愛爬樹，一點沒有公主的樣子，還時常爬到屋頂把母親和伺候她的小宮女嚇得半死。
她喜歡坐在屋頂看天空，屋頂上看到的天空很大，沒有墻隔著。
母親拿她沒辦法，只能吩咐人搬了梯子，然後她自己也爬了上來。
身為妃子，這實在太過，但母親不受寵所以無人會在意。
母親坐在她的身邊，聲音如春風般輕柔：“姀兒為何喜歡這裏？”
陸姀指著頭頂，恰巧有一團白雲飄在她手指的地方。
小時候的她便不愛笑，可稚嫩的臉擺出怎樣老成的模樣都只是可愛而已。
可母親誤會了她的意思，笑著摸摸她的小腦袋：“姀兒喜歡雲？”
陸姀只是搖頭，她的視線躍過一座座高墻，似乎有些困惑：“母妃，我什麽時候能夠出宮呢？”
頭上的手頓住，陸姀被人攬進懷裏。
“等姀兒長大就好了，母親會看著你的。”
陸姀雖然早慧，終歸到底還是一個孩子，她往母親的懷裏鉆了鉆，輕輕閉上眼。
她以為這樣的事會是尋常，也知宮內兇險。
有時也會不理解，因為先帝薄情，爭來爭去也爭不到一份長久的寵愛，何必為了這點微不足道的寵愛互相傾軋。
她看不上這些人，可她看不上的這群人卻毀了母親。
“只不過暫時的側目就引了人嫉妒，在我母妃常吹的笛子上抹了藥，但是中毒的人卻是我，而太醫院的人受了指點不給醫治。那日大雪，母妃抱著我求先皇。”
“她在大雪中跪了足足一日，呵，最後也沒見到先皇的面。”
“最後她用了一個蠢辦法，用自己的命換回了我的命。”
陸姀的聲音平常，說到最後竟像在講其他人的故事。
此時淩悅能做的唯有傾聽。
這一路走來該是有多不容易，淩悅根本就不敢想，她想起了自己的娘親，可對方早逝，記憶模糊。
“我似乎有些啰嗦了。”
陸姀的聲音帶著歉意，淩悅趕忙道：“並沒有！”
往事太過傷感，陸姀很少想起來，她覺得有些困倦，又變得有些脆弱，看著淩悅時眼裏似有祈求：“我累了，我能靠著你嗎？”
淩悅僵住了，殿下之命不敢不從，不過靠在肩頭會不會比較硌人。
“殿下若是困，睡臣腿上也無妨。”
話說出口淩悅就麻了，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說出這種話。
正在她窘迫懊悔時，腿上輕輕一重。
頓時淩悅什麽動作都不敢有了，她不敢向下看，只敢擡頭看星星，一邊看一邊想：星星真美，還挺熱的。
淩悅感覺自己的思緒很亂，星星怎麽會是熱的，明明腿上才熱。
終於鼓起勇氣往下看，卻發現對方已經睡著了。
淩悅不敢再動了，她將長公主手中的燈小心抽出，可才舉了一會兒她也困了。
迷迷糊糊將燈籠熄滅，淩悅想將人帶回城裏，可困意排山倒海，她終究還是閉了眼。
閉眼之前她費力脫了自己的外衣蓋在長公主身上，如此才認命睡去。
在她沈睡不久陸姀便睜了眼，此刻的她哪有什麽傷感和脆弱。
她看了看身上蓋著的衣服，眸中淌過笑意，小心起身後看著睡得死沈的淩悅笑：“一點防備都沒有，看來是很信任我。”
“主人，淩覆一事已有眉目。”
聲音從黑暗處傳來，而陸姀並不意外，她像尋常那般冷漠，收起了所有笑容：“說。”
“淩覆在出發之前與五公主見過面。”
陸薇瑩？
陸姀差點都要忘掉這號人，果然忽視會釀就大禍。
暗處的聲音還在繼續：“淩將軍所中之毒是前朝的斷腸毒，前惠妃常用的毒藥，惠妃住過的宮殿有被人翻動的痕跡。”
陸姀差不多了解，“你下去。”
“是。”
一切寂靜之後，陸姀嘲諷似地笑了一聲。
見淩悅睡得很香，她忍不住上手捏住對方的臉，笑容真切許多：“傻丫頭，怎麽什麽都信。”
見人睡夢中皺眉，陸姀又放開自己的手。
她嘆了一聲：“罷了，信我也無妨。”
隨即她將人抱了起來，一路往回走。
陸姀覺得自己很是奇怪，這附近有她的地宮，她本可以一個人來，不知為何叫上了淩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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